【离执】【黎明】雪满长安(第六七集)
情起
“结发为夫妻,生死两不离。”
执明本想推开他的,可那温声软语,终是动听……
那一瞬间他竟不想去看清这威名赫赫的瑶光黎王是何等神色……
究竟是自得还是认真……
执明恍恍然想起那朝生暮死的蜉蝣,突然便笑出声来。
“笑什么?”
柔顺的发陷在掌中,执明微微睁了睁眼“笑我竟羡慕蜉蝣朝生暮死,一晌欢愉便是一生……”
那人眯着眼笑,俯身吮去执明额间的汗“那我们也做一瞬蜉蝣如何?”
“唔……”
……
慕容黎总比执明起的早一些,待到执明醒来,便伺候着执明穿衣。
窗外似是又落了雪,执明看着虚掩的窗,半晌,叹了口气“你不必如此。”
“嗯?”
“日久天长,孤怕,孤会倾慕与你。”
“那便倾慕吧。”
“你终是要走的。”
慕容黎抬起手来,轻轻抚上执明的眼角,执明才觉,那里不知何时,有了些许湿意……
“若王上不愿阿黎离去,阿黎便不离去。”
“……”
许久无声,慕容黎轻轻皱眉“王上?”
执明匆匆撇过脸,却被慕容黎强扭过来“执明,告诉我,怎么了?”
一滴泪,终是划过了脸颊……
执明幼年登基,时至今日已有十六栽,可他于众臣而言,不过一个日日坐在龙椅上的影子……
朝堂散乱,社稷不振,摄镇王专权残暴,致使百姓,苦不堪言……
“所以,你的皇叔要你将他的义子封为御林军统领?”
见那人点头,慕容黎心下一叹,拥着执明沉着脸坐在桌后,手指轻轻叩着桌面……
许久,突然开了口“你在朝中可有信得过的人?”
“我弟弟。”
“你只需以这蹇宾初入朝堂难以服众为由,将他安置在皇弟手下,这佐奕既然不愿领个不忠之名,便不敢公然与你抗衡,其他的,我们慢慢再说。”
执明点了点头。
慕容黎低头见执明难得乖顺的面容,不由起了逗弄的心思“臣帮了王上这么大的忙,是否该给臣个谢礼?”
说着话,手便不安分的去解执明的腰带……
“……”执明愣愣的看着腰间大胆的手,下一刻扬手甩了慕容黎一巴掌……
“……”
慕容黎捂着脸看着执明匆匆而去的背影,叹了口气……
过了申时,方夜前来送早膳,见慕容黎脸上通红的巴掌印,想笑又不敢,肩膀一抖一抖活像抽风。
慕容黎却似不知一般,气定神闲的吃饱喝足还带着巴掌印在宫里走了一圈……
不久,陛下打了娘娘的消息便传遍了皇宫……
莫澜闻讯而来的时候看到慕容黎的脸吓了一跳,胡乱安慰了两句却被慕容黎阴测测的眼神一扫“王上也是尔等可以议论的?”
“啊?”莫澜被慕容黎突然的诘难一吓,愣在了原地。
慕容黎也不再多言,只向方夜抬了抬下巴“掌嘴。”
“……”
还不待莫澜反应,方夜上前,一脚踢在莫澜腿弯处。
莫澜腿一弯,跪在了地上。
直打的双颊高高肿起,慕容黎才叫了停。
莫澜不是个心眼多的,慕容黎知晓,可敬由惧起,莫澜若不惧,这宫里的规矩,便立不起来……
执明不愿不忍心,那便他来做……
方夜走远后回头看了一眼趴在雪地上的莫澜,暗道怪异,慕容黎向来多情,却从不长情……
如今这般,却像是……
动了真心……
……
御书房。
子煜放下手里的折子“皇兄今日,当得四个字,刮目相看。”
“哦?”
“这蹇宾,我头疼有些日子了……话说皇兄,你是如何想起这般说辞的?”
“说辞,是慕容教我的。”执明轻叹“子煜,你说,我待他,是不是太差了些?”
子煜暗暗翻了个白眼,心道你也知道,口中却还宽慰着执明“臣弟知皇兄不喜他,可皇兄,这瑶光黎王声名在外,能委身人下,着实不易。”
“………………”执明沉默半晌,摇了摇头“不说这个,子煜,你年纪也不小了,等过了年,皇兄替你选妃。”
“……”
执明还未回长乐宫,便听见人说慕容黎打了莫澜……
然,听说归听说,亲眼看见,还是被莫澜的脸吓了一跳……
……
过了午,慕容黎打发了方夜前往长乐宫问执明可要来栖梧宫用晚膳。
方夜搓着手匆匆跑过宫道,知慕容黎定是报复今早他笑他一事,心下一片鄙夷。
“不去。”
“诺。”
……
“陛下说了,今夜不过去。”
“好,麻烦管事。”
“无碍,方侍卫慢走。”
……
方夜回了栖梧宫,一眼便看见穿着薄衣站在院子里吹笛的慕容黎,心道执明王虽不知你有内力护体并不惧冷,也不会心疼你的……
不过面上还是拿了厚披风出来给慕容黎披上“殿下,陛下说他今日不过来了,您不必吹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方夜,你觉得,本王是不是太过分了?”
“殿下,也是为了陛下好,今日之后,宫人宫侍待陛下,必有不同。”
慕容黎轻叹“可本王,似乎吓到他了。”
“…………殿下,多虑了。”
“罢了,方夜。”
“属下在。”
“去查查摄镇王平素与何人来往。”
“是。”
方夜转身欲走,却又被慕容黎叫住“等等,先送本王,去长乐宫。”
……
方夜真的是“送”慕容黎到了长乐宫,原因无他,只因慕容黎心血来潮带了个面具穿了一身便服,方夜得替他挡住前来盘问之人……
方夜很想告诉慕容黎,你若是去长乐宫戴着这面具穿着便服,说不得会被执明王当做是刺客……
然,为了保住脑袋,方夜决定不多嘴……
到了长乐宫,慕容黎也不走正门,绕到后墙冲方夜说了一句“你可以去查了。”
便一跃翻过了高墙。
“……”
执明正伏在桌上发呆,听得身后有人唤他,一回头,便见一鬼面白衣之人站在身后,下意识端起桌上的水泼了过去……
恰巧慕容黎伸手揭开面具,那水便泼了一头一脸……
……
“你怎么穿成这样?”
执明一边伸手帮慕容黎擦着脸上的水,一边又忍不住笑“孤差点以为是刺客。”
慕容黎闻言抬头“这宫里常有刺客?”
“嗯……”执明顿了顿“也没有,孤随口说的。”
慕容黎伸手拥住执明“为何不说实话?”
“……”
“执明,我能帮你。”慕容黎顿了顿“哪怕你不信我心悦你。”
“……是……只是似乎……都不是冲着孤的命来的。”
“为了示威?”
“或许。”
“……”
许久不见应声,执明微微转了转头“慕容?”
“嘘…王上你听…”
“什么?”
“风声。”
“……”
“墙有隙,而风声泄。”
“……”
“懂了么?”
“嗯。”
慕容黎偏头咬住执明的耳垂“王上,该给臣一个诚心的谢礼了。”
“……”执明推了一把慕容黎“没个正形。”
……
方夜是在夜里匆匆踏雪而来。
执明已然熟睡,慕容黎听得暗号出了宫门,方夜却迟迟踯躅不开口。
“何事?”
“秋猎途中的刺客招了……是太傅的人。”
“确定?”
“千真万确。”
“……”
半晌,慕容黎才道“太傅于执明,亦师亦父……此事,暂不可让执明知晓。你这几日盯着长乐宫,莫让太傅和摄镇王的人接近执明。”
“那太傅……”
“本王自有办法。”
“是。”
方夜领命而去,慕容黎却未回转宫内。
太傅……太傅……
纵然来这天权不久,他也知这太傅是三朝老臣,辅佐三代帝王,教习过先帝与执明……
他虽知太傅于执明并不尽心,却不想,也是这般狼子野心……
那一场刺杀无论目标是他还是执明……
“慕容。”身后传来执明略带倦意的声音“你怎的半夜出去,不冷么?”
回头,那人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揉着眼,当真勾人而不自知……
心,蓦的便静了下来,为这个人,做些事,也当是应该的……
转身上前将外衫披在执明身上“梦到王上废了臣的后位,心下难过,出去走走。”
“……尽胡说。”
“王上怎么起了?”
“…………出恭……”
慕容黎愣了愣,看着匆匆爬上床睡好的执明无声轻笑。
………………
不久,太傅患疾,无法再教习执明。
后,慕容黎又做主将宫侍换了一批。
执明虽感念太傅之恩欲前往探看,却总被慕容黎哄着去不得……
十一月,瑶光来信,曦正帝身中剧毒,恐不久人世。
“什么?你要回瑶光?”
慕容黎轻轻点头“皇兄来信,父皇中了毒,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。”
“……那你……”执明顿了顿“还回来么?”
“承平,朝堂险恶,切忌以一片赤诚待人。君臣之所以谓之君臣,便是君不可为臣事,臣不可越君权……其他的,等我回来再说。”
“……”
…………
慕容黎去时一如来时,一身大红的衣,艳的仿佛要化了漫天的雪。
执明站在城墙上送他,看他愈走愈远……
……
其实慕容黎说的他多少知道,只是从不愿想,也不敢想,他当做父亲来敬重的人,教他为君为仁的人,怎么就……
可说来也有迹可循,二十年,教他琴棋书画,教他吟诗作对,教他为君需仁。
独不教他他如何驭下,如何揽权……
而慕容黎,同样的事,却教他如何立威,如何杀一儆百……
可慕容黎撕开他身边所有刻意粉饰的太平……
却还是头也不回的走向了茫茫大雪中……
一如来时……
浪迹人间的浪子,不会为谁而留,他该知道的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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